三叔走了，堂妹一滴眼淚都沒掉，不是她不孝順，是三叔這些年太作

三叔的喪事辦得熱熱鬧鬧,整個村子的人都來了,只有我表姐李倩一個人待在屋裡,眼睛都腫得像個桃子,卻一滴眼淚都沒掉。

我是李倩的表弟,比她小几歲。我最開始聽說三叔的死訊時,還挺吃驚的。因為按理說,三叔和倩表姐感情一直不錯啊,怎麼三叔走了,倩姐竟然連送葬都不去?

「喂,表妹,你怎麼還在屋裡呢?外邊可熱鬧著呢,快出來吧。」我輕手輕腳地走到倩姐房間,探頭對她說。

倩姐抬起頭來,眼睛紅紅的,沒說話。

「表妹,你就不去送送三叔最後一程嗎?」我試探地問。

「三叔這些年對我沒什麼好。他走了,我送不送有什麼關係。」倩姐語氣冷淡地說。

我撓撓頭,有點尷尬。的確,這幾年我看三叔對表姐的態度越來越刻薄,經常無理取鬧,讓人實在難以忍受。但是畢竟長輩已故,表姐這幅不關心的樣子,讓我這個晚輩也難以言表啊。

「三叔臨終前,有沒有交代什麼?他知不知道你不會去送他?」我試圖打探些內情。

「你以為他會跟我說什麼?連句話都沒有。」倩姐冷笑一聲,「他只會說我沒用,整天就是麻煩。」

我聽了,只覺得十分怪異。我還記得小時候,三叔對倩姐可好了,經常逗她笑,買糖果給她吃。怎麼突然這些年對她刻薄起來了呢?

「表妹,你和三叔到底發生了什麼?他以前不都是對你很好的嗎?」我試探著問。

倩姐抬頭看我,眼裡閃過一絲憤怒,然後又消失了。她緩緩地跟我講起了她和三叔這些年的故事。

原來,我上高中那年,三叔的小商店倒閉了,欠了一屁股債。他本就性子急躁,這下更是暴跳如雷,整天大喊大叫,經常發泄在倩姐身上。

「倩兒,拿碗來!娘的,手腳麻利點!」

「倩兒,垃圾還不扔出去?整天都是你這樣慢吞吞的!」

即使是倩姐細心伺候,三叔也會挑剔個沒完。倩姐忍了,可三叔的脾氣卻越來越壞,經常無理取鬧。

有一天,倩姐做了三叔最愛吃的魚,可他卻一口都沒吃:「這魚做得什麼玩意,難吃死了!」

倩姐忍無可忍,紅著眼睛跑回了房間。

我聽了,不禁為表姐感到難過。原來她受了三叔那麼多氣,也難怪她現在這副冷漠樣子了。

「表妹,我理解你的難處。但人終究要寬容些。你就忍心讓三叔孤單一人下葬嗎?」我勸倩姐。

倩姐沉默著,眼淚終於滑下了她布滿倦容的臉龐。

「好,我去就是了。只是去送他最後一程,不代表我就原諒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。」倩姐擦了把眼淚,起身去了喪儀的大廳。

「表妹,你還好吧?」我擠過人群走到她身邊。

「我沒事。」她擺擺手,但臉色明顯不大好看。

「要不你先回去歇會?天太熱了,這麼多人你受不了。」我勸道。

「不,我要送到最後。」她堅決地搖頭,「我只是有點頭暈,你扶我一下就行。」

我無奈,只得攙著她往前擠。終於擠到了墓地,這裡稍微空曠些,我找了個石頭讓倩姐坐下歇息。

「表妹,你真不回去?天太熱了,這麼大太陽曬著你吃不消。」我擔心地看著她。

「我沒事的,讓我坐一會就好。」她仍然執拗。

我從背包里拿出一瓶水讓她喝,她就小口抿了幾下。過了十幾分鐘,她的臉色好轉些,這才慢慢站起身來。

「走吧,去送三叔最後一程。」她眼神堅定。

人群圍著墓坑站定,僧人開始念經。倩姐麻木地站在一旁,汗水沿著她的臉頰滑落。我知道以她對三叔的恨,現在心中肯定很不是滋味。

「表妹,你就當是完成了孝道,以後就不用再見三叔了。」我輕聲安慰她。

她沒答話,只是靜靜地望著墓坑。

當土開始一鏟一鏟覆上棺材時,她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。她的嘴唇微微顫抖,淚水終於決堤而出。

我知道,這一刻,血濃於水的親情終於戰勝了她心頭的怨恨。晚輩對長輩的孝心,是骨子裡流淌的情感,哪怕經歷了怎樣的傷害,也難以磨滅。

葬禮結束後,人群三三兩兩散去。我扶著倩姐往回走,路過三叔的老商店時,她腳步突然一頓。

「表弟,我們進去坐會吧。」她對我說。

我跟著她走進這間破舊的小店。招牌都掉了一半,櫃檯上灰塵厚厚一層,滿地都是爛泥。

「我還記得小時候,我最喜歡來三叔這裡。」她聲音哽咽,「那時三叔會給我糖吃,還調笑我這孩子怎麼吃相那麼糟。」

我站在一旁,不敢說話,讓她慢慢回憶往事。

我終於明白,表姐之所以這些年忍受三叔,並不是因為畏懼,而是那份回憶里的情感在支撐著她。

「表妹,你還是念著從前的三叔,才沒捨得跟他翻臉吧。」我鼓起勇氣說。

她沉默許久,終於輕輕地點了點頭。